登敢壯山尋根訪古——布洛陀文化遺址紀(jì)游
作者：鄂忠錄 本站發(fā)布時間：2004-8-2
最近，懷著對壯族祖先布洛陀至高無上的尊崇，我來到如詩似畫的敢壯山，飽覽令壯民族子孫仰止的文化圣地，尋覓傳說中的始祖布洛陀的足跡。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遐邇聞名的敢壯山離田陽縣城８公里，是一座酷似雄獅的巍峨山峰，面積約３平方公里；海拔３２５.９米，主山下部為土坡，長滿五光十色的野花果；上半部為石山，四周有許多巖洞，整座山植被繁茂，郁郁蓊蓊，青翠誘人。在周圍面向右江的群山中，敢壯山是惟一的一座石山，聳立于眾土坡之中，故有“眾星捧月”之稱。
從山腳仰望山頂，我們老遠就望見敢壯山最顯眼最陡峭的崖壁上鐫刻著“春曉巖”３個大字。據(jù)說是明代江西有位叫郭子儒的地理先生為皇帝尋找風(fēng)水寶地來到敢壯山時題寫的。
爬到半山腰，我們首先去觀看鴛鴦泉，此泉處在上凸下凹的一塊巨石下，２米見方，兩條老樹根從頂部的石縫中鉆下來，直插泉邊的沃土，仿佛要撐住上面的巨石不讓它塌下來填埋崖下的鴛鴦泉似的。傳說此泉是布洛陀被一對情侶的癡情所感動而點化成。
離開鴛鴦泉，往上登攀數(shù)十級，有一險峻隘口，是登上山頂?shù)谋亟?jīng)之路，左邊為峭壁，右邊是懸崖，易守難攻，大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緊靠隘口砌有一道石墻，正中開一扇門。進門左邊有一洞穴即是“將軍洞”。里面供奉著“布洛陀守護神”牌位，當(dāng)年布洛陀安排這位將軍在這地勢險要的隘口鎮(zhèn)守山門，可謂用心良苦。
“將軍洞”外有一塊坪地，是前人在懸崖底部用石塊砌成一道與洞口齊平的石墻，再用亂石雜泥填平而成。從將軍洞洞口到姆娘巖，祖公廟乃至禪房，其地理位置沿山腰依次升高，前人依山勢往上修筑一條相當(dāng)寬闊的石磴山道，行走挺方便的。
姆娘巖與將軍洞相鄰，傳說中它是布洛陀與姆勒甲居住的洞府，因姆勒甲在此洞生兒育女而得名。該洞坐北朝南，和祖公廟一樣，前些年當(dāng)?shù)厝罕娫谶@兩個洞口各建一座簡陋的廟宇，廟的頂部石壁伸出二層飛檐，兩楹，拱門兩側(cè)開有窗扉，陽光可照進洞內(nèi)，兩邊廊檐都設(shè)有石凳供朝拜者坐著聊天、小憩。此洞前廳寬敞，約有１５平方米，后側(cè)有小洞，入口處狹小，匍匐而行至４、５米后才逐漸寬闊，洞頂鐘乳石累累下垂，形態(tài)各異。后洞有出口，叫通天洞，人在洞內(nèi)抬頭可望見天空，以前這天窗口有一條大青藤垂直而下，人可攀藤爬上山頂。相傳布洛陀和姆勒甲在此洞繁衍了許多子孫，他們長大后分散到各個地方生活，每年農(nóng)歷２月１９布洛陀的生日他們才趕回敢壯山給布洛陀和姆勒甲拜壽。
出姆娘巖順東側(cè)古道往上步階而上我們來到祖公廟。進得廟內(nèi)，只見神臺上供奉著“布洛陀公甫祖神位”，燃燒著的蠟燭和高香冒出縷縷青煙，給人一種肅穆莊嚴的感覺。據(jù)祖公廟義務(wù)看守人周斯文介紹，此廟始建于唐宋時期，清康熙時重修，以祖公廟為主，當(dāng)時在敢壯山還建有許多廟宇和亭臺樓塔，豎有上百塊石碑，飛檐翹瓴，雕梁畫棟，古樸典雅，氣宇非凡。在那敬神拈香的年代，常有和尚在此傳經(jīng)布道，當(dāng)?shù)厣颇行排娂姷酱诉M香祭祀，它既是田陽最富有野趣的風(fēng)景游覽區(qū)，也是香火極旺的佛教圣地�？上鲜兰o(jì)大革命時期毀于兵燹，后又重建；１９５８年再次被徹底折毀，所有青磚石條及上百塊石碑被挖去作修水利的石材。壯族珍貴的歷史文物就這樣毀于一旦，實在令人扼腕痛惜。
據(jù)了解，祖公廟是后人為紀(jì)念布洛陀開創(chuàng)壯民族歷史紀(jì)元的豐功碩德而建造的，它是布洛陀的香火廟。相傳布洛陀是一位力大無窮、智慧無比、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壯族始祖，是創(chuàng)造天地萬物的創(chuàng)世神，他最先創(chuàng)造了天地山川、日月星辰，創(chuàng)造了雄男雌女，創(chuàng)造了世代兒孫和造牛造馬造豬等。他不僅教會壯族子民造房子、造銅鼓和紡紗織布，教會子民用火烤東西吃，使人類從生食進入熟食階段；還教會子民采野果、打魚狩獵，引水灌田、開墾土地種植瓜果五谷，引領(lǐng)子民進入農(nóng)耕稻作的的文明社會。
千百年來，布洛陀一直是壯民族群眾敬仰的偶像，供奉他為始祖，專門為他及姆勒甲立廟建祠，祭祀朝拜。每年農(nóng)歷２月１９布洛陀誕辰這天，田陽縣及周邊十幾個縣的壯族群眾好幾萬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聚集敢壯山，舉行迎接“祖公”、“姆娘”上山入位儀式。各地長老和師公聚首祖公廟商討祭祀布洛陀的有關(guān)事宜，從這天開始每天都有師公輪值跳神打齋醮，道公念經(jīng)做道場，吟頌布洛陀經(jīng)詩，看守布洛陀靈位，廟堂里祭祀的人流不斷、香火不絕。３月初７舉行“敢壯歌圩”開歌儀式，山歌一唱就唱到初９才結(jié)束，這３天整座敢壯山人山人海，歌聲如浪如潮。人們用歌聲抒發(fā)對始祖布洛陀的景仰之情和對今天幸福生活的贊美，青年男女則通過山歌表達彼此之間的愛慕思念及對未來的憧憬和希冀。所唱山歌都是即興而成、脫口唱出。除了對唱山歌外，還舉行舞獅舞龍、拋繡球、唱古戲等。人們以最古老的方式和最虔誠的心宣泄著自己對始祖布洛陀的尊崇和膜拜。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沒能親眼目睹這熱鬧非凡的場面。
田陽縣博物館館長黃明標(biāo)告訴我們，據(jù)有關(guān)專家學(xué)者從敢壯山的地理位置、地質(zhì)條件、文物資料、敢壯山歌圩的規(guī)模、周邊群眾的信仰、布洛陀始祖廟及眾多的民間傳說等方面來綜合分析，敢壯山無疑是布洛陀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這一點不但從《布洛陀經(jīng)詩》所透露的布洛陀原址信息：“布洛陀的家在巖洞里”、“布洛陀的村子在石山下”等布洛陀原址自然環(huán)境與敢壯山布洛陀遺址的環(huán)境相吻合；而且從最近專家學(xué)者在敢壯山實地考察發(fā)現(xiàn)的記載４０００年以上歷史的蛙紋石礎(chǔ)及用古壯文雕刻的殘碑等一批具有很高考古價值、很有說服力的器物和挖掘到流傳于民間藝人的記述布洛陀造萬物的長詩以及一批與布洛陀相關(guān)民間傳說故事得到印證。因此，可以確定敢壯山屬壯民族文化的發(fā)祥地和精神家園，是壯族群眾心目中的圣山，壯民族的根就在田陽。
出祖公廟繼續(xù)往上攀登，不久就見前面有一個籃球場大的平臺，其左面建有兩間簡陋的平房。從前這里是供和尚念經(jīng)用的禪房，也建有亭臺樓閣和豎有不少石碑，遺憾的是這些建筑物現(xiàn)在只剩些殘墻斷壁，容顏難辨，所幸這些古跡雖然湮沒已久，但壯民族祭祀布洛陀的儀式代代相傳，壯族群眾每年早春時節(jié)趕“敢壯歌圩”的習(xí)俗沿襲至今，許許多多有關(guān)布洛陀的故事、歌謠也一直流傳下來，想不到世界上完美與殘缺、衰敗與興旺，本來就這樣的相依相存。
離開禪房，我們又興致勃勃地往上步步登高，一路尋覓。只見沿路兩旁樹木蔥蘢、綠蔭如蓋，密密麻麻。它們大多長的拳曲不張、冠蓋不整、盤根錯節(jié)，有的甚至同根所生、枝同連理。最奇特的是在一處山坳我們發(fā)現(xiàn)有兩棵連理榕樹，其樹干相擁相依、難分難舍，枝條虬曲縱橫交錯，氣根蜿蜒下垂，蔓根則互相纏繞攀附著周圍石頭并嵌入石縫及洞穴生長，樹姿婆娑，亭亭如蓋，情趣盎然，十分耐人尋味。莫非它們是布洛陀與姆勒甲伉儷情深的化身。
爬爬歇歇走了一個多鐘頭，我們終于到達位于山頂?shù)氖ニ�，這水池一說是姆勒甲的洗臉盆，一說是姆勒甲為前來朝拜的兒孫們造的飲水池。它是一眼小圓桌般大的泉水，清涼甘冽，光亮如鏡，佇立池邊，能映照游人的張張笑臉。此泉深達２米，雖位于山頂卻長年不干。
距圣水池不遠的山頂西面最高處叫望子臺，現(xiàn)在建有一個像碉堡似的林業(yè)望哨。傳說當(dāng)年布洛陀受上帝的派遣，攜姆勒甲到人間創(chuàng)造新世界，夫妻雙雙飄到田陽上空時，突然周圍烏云密布、閃電雷鳴，只聽“咣”的一聲布洛陀肩上的扁擔(dān)就被劈斷，所挑的被褥及５個孩子瞬間掉落人間，布洛陀和姆勒甲落在敢壯山頂后，急忙跑到西頭的最高處往下眺望四處尋找墜落的５個孩子。后來人們就把這處高臺叫作“望子臺”。
古來存勝跡，從此識前賢。站在敢壯山之巔，我不禁聊發(fā)思古之幽情，深切感到敢壯山巖洞遍布、洞與洞相通，水源充足、林豐果茂、風(fēng)光旖旎，實屬造物主給世人的豐厚饋贈，是原始部落人居住的理想之地；而從將軍洞、姆娘巖、祖公廟等洞穴的朝向、位置及洞內(nèi)冬暖夏涼、采光充足、四季宜人等優(yōu)越的自然條件來看，確實是布洛陀與姆勒甲繁衍生息最好不過的家園。此時此刻，我仿佛看見壯族先民群居在敢壯山周圍稼穡獰獵、紡紗織布、用火烤吃食物、其樂融融的生活勞動場面，似乎聽到布洛陀外出造天造地造火造水造牛造馬歸來的腳步聲，依稀望見他那魁偉的身影和慈祥的音容笑貌，冥冥中感觸到他的創(chuàng)世活動對壯民族后世產(chǎn)生著深遠的影響……
“敬請布洛陀，敬請姆勒甲，你們是王是仙，供奉在中間，古時你們到最先，創(chuàng)造天地和人間，人們永遠都紀(jì)念……”
不知誰在吟唱這首當(dāng)?shù)貕炎迦罕姸炷茉數(shù)膭?chuàng)世古歌。這歌聲悠悠的從遠古傳來，又慢慢的向未來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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